陳美麗(米粒)

今年美國首都最冰寒的1月20日在電視凝神看了2025年美國新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就職典禮和致辭,過程莊嚴隆重有序,天方夜譚夢語,言語振振有辭,感受如窗外的冰天雪地白茫茫,心茫茫。

追憶畢爾克林頓(Bill Clinton) 1993當選總統那年,我第一次覺悟啟發了政治意識,一生第一次的投票。我有着滿懷青春的熱血和希望,感受光眀朝氣的民主大道,我寫了一文[希望的浪潮]。曾幾何我隨著一切的現實和歲月潮落了!如小孩虔信期望有從天上聖誕老人來送禮物一樣,長大後才知是虚有之事,熱望也隨現實和年長衰老了。

2024年輪替選舉期,政壇競選熱鬧滾滾,政見論辯紛紛,各候選人都開出其革新理想抱負的支票,要收取的是選民的一票,人民投下的每一票卻是個寄望的賭注。時局都在更新,一個新朝代,一個新的希望訴求,每位總統都盪氧迥腸宣誓,勵精圖治,強國富民的夢想和許諾。

我追憶30年前我曾記述克林頓總統就職活動的一文〔希望的浪潮〕,年青時真好,那時我曾擁抱著青春的浪漫,歡樂的熱血和熱切的希望,如今都己成歷史,只堪回味。

再次省思和分享[希望的浪潮]之文:

1993年1月17日在美國首都,Bill Clinton展開他第一天總統就職慶祝大會,陽光出現在這冬天裡,顯得格外光明清馨,令人浸沐溫暖,心情也明朗起來。我們倆半白髮夫妻竟然童心未泯,心血來潮攜手要去華盛頓D.C.的廣場看熱鬧。

記得兒女小的時候,為了培養或配合他們的興趣,為了增加他們的見識或單純的只為了帶他們遊樂觀賞,總是不管大熱天或大冷天,只要有節日的慶典遊行都揹著牽著他們去參加,多少次擠車塞車的經歷都說「怕、怕、不再!」的話,但每回味身歷其境所感染到的那種參與和歸屬感所得的特殊價值,感受就又抹去那怕怕的苦經而繼續重蹈覆轍,一次又一次的收集歷史的見證,一直到子女獨立離開身邊後才失去了那去趕集看熱鬧的意願與興致。

那天不知又是什麼風煽動著要去出遊湊趣,即興而起的穿著便裝輕夾克,腳著運動鞋,手拎個照相機,不必再大包小包為孩子備衣備糧的出門。身心可真有一股輕鬆感。聽信媒體的忠告,進城坐地下鐵,所以開車到鄰近的車站。沒想到,星期天而且還是教堂作禮拜的時間竟己有長長的隊伍。車站發行一種五元車票,可當天多次乘用,印有紀念就職慶典和日期,還有克林頓和高爾新正副總統的簽名,真不失是個想得周到又能賺錢的好紀念品。許多慶典應景之商品出籠在各大小商店和小攤上,小販處處游擊,真是時勢造英雄,時機造暴富,高興了多少商人又能大撈一筆快財啦。

滿車子的老幼似乎都洋溢著參加遊樂園的興高采烈氣氛,個個朝氣蓬蓬的高談闊論,我也掀起了些奇異的高昂情緒。

幾乎整個車廂的乘客都在同站下車,跨出了梯口,一陣一陣廣播音響己嘹亮在天空。到處可見高架的傳播儀器道具,廣大草地也佈滿了一簇一簇龐大的高原式帳蓬,人潮擁擠流動,扶老攜幼而行,到處可見嬰兒車、輪椅、拐杖。有成雙成對牽手相偎。有家族式的行列,有結群式的班隊,有孩子活潑可愛的蹦跳。人群裡有各形各色的衣著體態,有各不同族群和語音,明顯地刻畫出美國的雜菜鍋和沙拉盤的國民組合,各有其不同的氣質和形象,但個個卻都帶著同樣歡愉的心情隨著人潮蠕動在盛會裡。

怕在人群中失散,我倆也緊緊地手牽著手,像年青時戀人般地緊依偎著,順著路線排隊,進出各帳蓬觀賞各種表演和展覽。節目創新,活動形式自由,不管露天或帳蓬內,音響雖大但無喧嘩吵雜,人雖多但也多流動,管制人員禮貌盡職,秩序甚良好。就是等候的隊伍群也安份快樂的隨著音樂節奏踏步,大家都顯得輕鬆悠哉,甚有盡情享受的神態。相碰相視都感染似的露出會心的微笑,呈現一片很不尋常的融洽氣息。

相當引人注目的還有那走道邊一個六呎高近百呎長的黃色佈告牆,是安排給人民去寫他們的心聲的地方,求克林頓和高爾為其實現的夢想的事。那裡前後圍著根多人站著、爬著、跪著的在閱讀那些己貼上的字條。一張張花花綠綠的字條拼出個多彩多姿的屏風掛圖。小小的紙條上有幼童稚嫩的字畫,有工整、有潦草的手筆,有嚴肅、有幽默也有嘻罵的話語,包羅萬象的心聲與寄望。寫得最多的有「實現你的諾言」、「教育第一」、「愛滋病不能等」、「協助無家者」、「給我爸爸工作」等等,我最欣賞的一句是「你敢有夢,我敢有信心,珍惜你的機會」,我流覽很久,情不禁地也去要了一張彩色紙寫上了「促進公平、自由、和平的世界,從一個台灣人的心聲。」的紙條,貼進那心聲的佈告牆上。

克林頓總統的五天慶祝盛會,說是要傳達「大團圓」和「新希望」的主題。克林頓要國民分享他的驕傲與夢想,要表達他能翻新重建理想的決心,要顯露他對各階層人物的注重與關心,還有要發揮他的領導能力,所以籌備各種盛大的免費活動和音樂演奏會,使普通百姓一樣有機會參與同慶同樂。節目綜合各族裔、各土風習俗的文化,食物也是各國各地風味都有代表。難能可貴的,還有不少歌影巨星現身認真賣力的在平舞台上載歌載舞。觀眾以狂喜的熱情掌聲回響,充分溝通了娛樂的享受,號召了人民參與的活力,熱絡了民眾的感情這些刻意安排的節目成功的引人發思各種族裔的遠古幽情,讓他們驕傲安慰於他們祖先的傳統文化受注視尊重,並激發對前景一種溶合的新憧憬。

過午後就有數十萬群眾聚集在阿靈頓紀念橋和林肯紀念堂的草坪,其河邊和池邊都反映著群群人影潮浪,在日光下隨著歡呼盪漾波動,個個熱切的等待迎接新總統歷史性進城的盛大景觀,群眾沸騰的狂歡,其氣氛甚激動感人。

這樣光榮的歡迎該是克林頓努力爭取民心的成功,也許更可說,換新政黨新朝代,像新年穿新衣一樣激起煥然一新的心態,掀起重新振作圖強的新興奮。人民都要給他一個新的機會,所以都熱情自動的出來慶祝以表達他們的擁護與支持。

記得當年學生時代在台灣,經常隨隊伍舉旗吶喊「總統萬歲」,卻未曾看到有過這般激昂情緒的場面。

遠望在台上伸出雙手搖動的克林頓和高爾,也不過像隻黑點點的螞蟻,只是他們卻是千萬人昂首癡望凝視的標點,好個英姿傲然的一對國家領袖,他們年青氣壯的自信神態,呼吁創新突破的鬥志,和誠懇親近的音容博得大眾的愛戴。他們帶來新鮮和興奮的電流,給國民無比的鼓舞,傳電著追求夢想、成就和行樂的人生志向。

時代的自由與科技的進展,使年青人不知天高地厚都擁抱夢想和有志必成的信心。此樂觀的心態和情懷是真可嘉許可敬佩吧!但對一些多走過些人生道路河橋,經歷多些歷史政潮的父老輩,多少人能那麼釋懷而無憂慮呢?

自由鐘敲響了希望的號角,引擎起群眾瘋狂的歡呼,無論如何,又是另一場政治舞台的序幕,另一頁歷史的開始。舉首遙望遠遠看不到的大人物,轉頭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人,衣著襤褸,身揹著破舊的家當,紅紅的鼻子載著古怪的笑臉,隨著群眾拍手搖擺,啊!他可也感受了新希望的產生?

我拉著老伴退出了人潮,還是早點回家吧!等到散場再去擠地下鐵車,恐怕難以抵擋那千萬人的衝力呢。

歸路搖曳在車廂裡,閉上眼睛想著,我可有他們那些年青人的自信與熱切的夢想嗎?我敢夢想著有那一天我會擠在台北總統府前熱烈鼓掌慶祝一個新血輪、新朝代、新敬愛的台灣總統作就職大典嗎?相信有那一天,我必會不怕擁擠而心甘情願趕去獻出我心滿意足的歡呼。

含著熱淚,內心一再響著「夢吧!追吧!」己經有許多見證告訴我,只要有夢真的都是可實現的,希望的浪潮澎湃在我的心海。

歷史一再的延續,又是一個新時局,新潮流,再次掀起新的希望在我的心海澎湃着。是的!己經有許多見證告訴;只要有夢真的都是可實現的,我要有更多夢想的追求與信心。

(1993原刊於台灣公論報 )